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烧掉几百亿后，字节的算法策略还是败了

曾宪天编辑：曾宪天发布于：2023-11-28 10:50 PConline原创

短视频与游戏，似乎总是两难全。

正如腾讯在短视频业务始终被抖音死死压制一般，字节跳动也未能成为搅动乃至颠覆游戏市场格局的挑战者。

对于国内近10.8亿规模的网民们来说，或许很大一部分人没听说过字节跳动，但提到今日头条、抖音，一般不会觉得陌生，这是字节跳动的两大王牌产品，也是其靠算法推荐独步于互联网江湖的两大佐证。

然而这样的成功秘笈，在游戏业务上失去了作用。11月27日，字节跳动旗下游戏业务朝夕光年被曝将进行大规模业务收缩，已上线且表现良好的游戏寻求出售剥离，还未上线的项目除部分特殊情况外，基本都会被关停。

朝夕光年对媒体回应称，确实会有业务方向的组织调整，将更加聚焦部分创新型游戏及相关技术的探索。这样的回复内容被外界认为基本坐实了上述传闻。

业务的收缩、关停，必然会引发一轮裁员、离职潮，网易、腾讯天美、funplus等游戏公司HR甚至赶到了朝夕光年办公楼现场“招人”。

快手更是发布了一则海报，称“最懂你的还是我，老铁们欢迎朝夕光年同学加入，一起走向宇宙，不负光年”，疑似通过理解、迎合朝夕光年员工情绪的方式，内涵隔壁的抖音（字节）不懂游戏。

然而把时间拉回2017或2019年，字节豪掷数百亿各种“买买买”，收购优秀的游戏公司、招揽各类游戏人才来壮大自身实力，毫不掩饰自身布局游戏业务的决心与野心。甚至有媒体曾报道，从不玩游戏的张一鸣不仅关注到了《原神》，还经常抽出时间来进行各种游戏产品的“试水”。

当时的人们必然不会想到，背靠字节跳动这个不缺钱、愿意投入，又拥有强大算法、流量生态的巨头，朝夕光年会得到一个如此唏嘘的结局剧本。

1、朝夕光年，怎么败的？

全球移动应用及手游情报平台Sensor Tower公布的数据显示，10月《王者荣耀》在全球 App Store 和 Google Play 吸金2.22亿美元，蝉联全球手游畅销榜冠军。

这意味着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10月，全世界最赚钱的手游依旧是《王者荣耀》，这是腾讯运营了8年的一款游戏。而在电竞领域，收获全球玩家关注的顶级电竞游戏项目《英雄联盟》，也走过了13个年头。

时间再更远一点，传奇、梦幻西游、魔兽等拥趸无数、吸金能力仍然强劲的大热IP，均已走过了超20年的历程。

这些穿越时间周期的成功作品的成功因素有很多，比如领先于同时代竞品的开创性玩法，颇具艺术感、史诗级的故事内容，社交媒体的自传播效应等等。

在游戏这个内容为王的领域中，此前并没有一个成功的原因叫“算法推荐”，而这却是数年来字节跳动和朝夕光年不断实践的道路。

其实在那些经典的成功案例之外，无论是业界还是市场，都期待着一些新面孔，新的故事。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朝夕光年，曾经便是被寄予厚望的那个，但从如今回头望，真正走向成功的却是《原神》和米哈游。

有意思的是，《原神》上线之初就直接拒绝了华为、小米等主流安卓手机品牌的应用商店，而是选择了当时还略显小众的B站、TapTap等渠道让用户下载。事实早已证明，没有大平台大流量，没有精准的算法推荐帮忙，并未影响《原神》这款产品的爆火出圈，这其中的关键便在于产品本身质量过硬，十分能打。

说回朝夕光年。2017年，字节跳动收购了朝夕光年的前身“朝夕日历”，2021年收购了有爱互娱、沐瞳科技这两家跟腾讯有过纠纷的游戏公司，逐渐形成了研发有墨鹍、沐瞳、有爱互娱，发行有朝夕光年、Ohayoo、巨量引擎的产业链版图。

2021年11月2日，字节进行了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，在业务层面成立六大业务板块，其中朝夕光年板块与抖音、TikTok等并列，拥有同等的战略地位，整体负责字节的游戏研发与发行。

数百亿的投入，战略地位的拔高，算法、流量资源的倾注，足以说明字节原本的期待与野心。但游戏行业往往唯结果论，让市场愿意买单的代表作，才是游戏企业存活、发展的最核心一环。

比如《原神》让米哈游从小厂直接跻身顶尖巨头之列；《蛋仔派对》能让网易一扫多个项目未能激起水花的阴霾；同样跨界做游戏的阿里，凭借着《三国志·战略版》强劲且长尾的吸金能力，依然是搅动游戏行业的一股力量。

然而再看看朝夕光年，站在字节的肩膀上发展多年，但你能想起什么代表作吗？

在朝夕光年的官网上，一共展示了六款游戏作品，其中《晶核》、《星球：重启》、《热血航线》靠着字节系强大的算法推流，曾引起过一些水花。

例如今年7月上线的《晶核》，在字节系铺天盖地的算法广告喂养下，GameLook数据显示其上线两周全平台流水4~5亿，预估单日流水超3000万元。

Sensor Tower数据显示，在只统计7月下半月收入的情况下，《晶核》的排名次于《王者荣耀》《逆水寒》《和平精英》，可谓出道即巅峰。只是这个巅峰期太短，到9月时，《晶核》已经跌出10名开外。

游戏内容乏味，玩法模式单调，“逼氪”遭吐槽等，均是用户普遍给出的负面评价，简而言之就是，游戏不好玩，通过推荐算法、广告引流来的用户，最终又被“不好玩”的致命缺点给推走了。

在朝夕光年为数不多的游戏作品中，几乎都是类似的高开低走剧本，比如《星球：重启》、《热血航线》，还有那预约人数或许再难达到预设目标的《代号：Spark》。

过度依赖庞大的流量、精准的算法推荐体系来兜底，会带来另一个负面结果，就是难以沉下心来，聚焦单点突破的爆款战略。

有媒体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，字节跳动CEO梁汝波就认为，虽然游戏业务取得了一定成绩，但过去几年字节游戏追求“大而全”，项目不聚焦，资源分散，应该把精力和资源投入到更基础、更创新、更有想象力的项目。

实际的确如此，末日生存、二次元IP、开放世界等等，可以说市面上曾经爆火过的现象级游戏主题类型，字节都想涉猎。

“每家都想出爆款，但哪那么容易，各家都是这么多年磨过来的。”某游戏大厂人士对PConline表示，按照字节这样的优势能力，与其将资金、流量投入到自研产品，多次试错始终无法收获成果，不如将流量卖给其他有需要的游戏大厂，自己只保留小团队钻研下一个爆品，就像还没做出《原神》，仍是“小公司”时期的米哈游一样。

在该人士看来，这样既能节流止损，又能开源获得收益，何乐而不为？或许，果断挥刀砍断游戏执念的字节跳动，也正是这么想的。

2、字节跳动，多事之秋

再来重新看看2021年时字节跳动确立的六大业务板块：抖音、大力教育、飞书、火山引擎、朝夕光年和TikTok。

显然，这些都是字节跳动最为看重的核心业务，承担着为集团带来营收、利润或是用户增长的重任。不过其中有些业务，字节表达过明显的不满。

“我们之前凭借领先认知作出了一些突破，但最近一两年我们的领先不明显了，并不能很有信心地说比同行做得好。”今年3月梁汝波在字节跳动11周年的内部发言上，提到了对抖音、TikTok、今日头条为代表的信息平台业务，并做出了相对保守的评价。

在外界看来，国内市场的抖音、头条、西瓜视频等产品，在多维度的用户数据方面难以进一步突破，海外的TikTok又面临诸多不确定的负面因素，让字节跳动颇感焦虑。不过海内外市场都在狂奔的电商业务，给了字节更多的正面回馈。

再来看看同样属于六大业务板块的飞书和火山引擎，梁汝波直言研发投入不低于抖音和TikTok，投资回报率（ROI）不是很划算，但企业服务又是科技巨头不可或缺的核心业务能力。言下之意，投入很多，回报不理想，但字节不能放弃。

再来看最后一个没被点名的飞书，这也是字节倾注了大量资源和心血力推的企业服务产品，面对的竞争对手，是阿里的钉钉与腾讯的企业微信。

第三方机构QuestMobile发布的2023年9月协同办公App月活跃用户规模数据显示，钉钉MAU为2.2亿排名第一，其次是企业微信1.1亿，而飞书，只有840万。这用户规模上的断崖式差距，让飞书还难言成功。

实际上字节跳动在今年3月提出的2023年度目标是“聚焦”和“务实”，聚焦指的是信息平台业务与电商业务，务实指的是除此之外的探索型业务板块，比如游戏、大力教育、PICO等。梁汝波曾表示，这些新业务还在很早起的阶段，应该“有想象力，持平常心”。

然而到了11月，字节的这颗平常心还是“绷不住了”。11月7日字节旗下VR业务部门PICO宣布裁员，其CEO周宏伟在全员会上表示，PICO将保住核心团队，维持正常运营，未来将方向聚焦在硬件和核心技术的长期探索和突破上。

11月21日有媒体曝出，字节跳动想要以不低于50亿美元的价格出售沐瞳科技，这正是两年前字节在游戏业务大举扩张时花40亿美元收购的游戏企业。时间再往后，便是如今朝夕光年的大规模业务收缩与裁员。